N-第26章 北海悬崖录音带 (第3/3页)

/br>    脚下的碎石在狂风中滚动。风在耳边凄厉地尖啸，像无数双手在撕扯他，像海中的怨灵在催促他，快把这承载着不堪情欲的“声音的尸体”扔回深渊。

    陈渂钦站在崖边，低头看着手中那小小的塑料方块。海浪在脚下几十米处咆哮，溅起的冰冷水沫甚至能扑到脸上。

    他没有扔。

    他慢慢地坐了下来，冰冷的岩石透过湿透的裤子传来刺骨的寒意。他摊开手掌，将那盒磁带紧紧握在掌心。

    他的手心冰冷，磁带的硬壳棱角硌着皮肤，带来一种尖锐的、残酷的真实感。

    他从外套口袋里摸出那只老旧的Zippo打火机。“啪！”幽蓝的火苗在狂风中顽强地跳跃起来，映亮了他下颌紧绷的线条和眼底深不见底的暗涌。火光摇曳，像一只诱惑的手。

    他想烧了它。就像当年他烧掉那些纠缠的照片，烧掉何家骏留在衣柜里的最后一件T恤，烧掉自己耳朵上那枚刻着“H”的银耳钉，甚至烧掉那些关联着过去的证件和护照。

    让一切彻底化为灰烬，随风飘散。

    他低下头，看着火苗下那盒小小的磁带。塑料壳上那两个纠缠的字母“C   &   H”，已经被他掌心的汗水浸得模糊不清。

    再抬眼时，天色已彻底沉入墨黑，只有远处灯塔微弱的光在浓雾中徒劳地扫过。

    “你究竟想我忘记你，定系记住你？”

    （你究竟是想我忘记你，还是记住你？）

    他对着呼啸的风，对着脚下吞噬一切的海，低声发问。声音出口便被狂风撕碎，不留一丝痕迹。

    无人回应。

    只有海浪，一声高过一声，永无休止地冲击着悬崖。

    哗——！

    哗——！

    像一台失控的播放器，在漆黑的海面上，一遍又一遍地循环播放着那晚被他强行切断的录音。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喘息、那些在情欲深渊里沉沦的呻吟、那些带着痛楚与沉溺的撞击声……

    此刻，以千百倍的音量，汹涌地、无可阻挡地，尽数还给了他。

    陈渂钦再次擦亮打火机。幽蓝的火苗在风中剧烈颤抖，几乎要熄灭。凝视着那跳跃的火焰，又看向掌心那盒冰冷的磁带。几秒钟的犹豫，像被拉长了一个世纪。

    最终，他没有将火苗凑近。

    冰冷的夜风中，他缓缓收拢手指，将那盒磁带更紧地攥在手心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因为他终于看清了自己内心深处那个更不堪、更绝望的真相：

    他之所以留着这些，留着这些疼痛的、屈辱的、不堪的碎片……

    不是因为忘不掉。

    而是因为害怕。

    怕有朝一日真的彻底忘记了，他和何家骏之间，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。

    连这点证明彼此存在过、纠缠过、燃烧过又互相毁灭过的证据，都化为彻底的虚无。

    那比任何痛苦，都更令人窒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