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3.回宫2 (第1/1页)

    

53.回宫2

    夏岐铭的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宁樱脸颊的轮廓，烛火在他深邃的眼底跳跃，映出几分平日里被帝王威仪锁住的疲惫。

    他沉默了片刻，才缓缓开口，声音低沉得如同浸透了窗外风雪的寒意：

    “总想着……”他微微顿住，目光掠过窗棂，仿佛能穿透这温暖的斗室，看到那重重宫阙的森严壁垒。

    “那四方宫墙，朱门深锁，怕是要折了你自在的羽翼。拘在里面，再好的景致，于你，怕也成了樊笼。”

    “把你留在这儿，看你无忧无虑、亲人相伴，心想着……这或许便是你能有的，最好的自在。”

    他收回了目光，重新聚焦在宁樱清澈的眼瞳里，那里面映着他此刻卸下盔甲的真实。

    喉结滚动了一下，再开口时，那平静的语调下，是无法掩饰的沉重：

    “只是……阿樱，”他唤着她的名字，像抓住一根浮木，“宫里的时日，太漫长，也太孤寂了。”

    “后宫妃嫔口中字字句句皆为娘家铺路的‘体己话’，朝堂之上，面对那些须发皆白的老臣，每一句奏对都似争锋，每当这种时候，这种时候，”他的声音低了下去，带着一种奇异的、寻求慰藉般的依赖，“便会不自觉地……想起你，想，你要是在我身边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她身上那份纯粹，那份远离算计的宁静，温香软玉的体温，便是他在泥沼深渊中，唯一能透口气的念想。

    他微微倾身，额头轻轻抵上她的，呼吸相闻，气息温热而略带酒后的微醺，声音轻得如同耳语，却字字敲在宁樱心上：

    “有时，心底会生出……一丝自私的想法。若你就在那深宫之内，在我触手可及之处……”

    语气顿了顿，似乎在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一丝涩然，又放任了这份“自私”的蔓延，“只是想着你要是在我身边……便觉得，能多一分底气，多一份自在。”

    人有了软肋，自然就滋生了铠甲。

    他拥她入怀，将脸深深埋进她带着暖香的颈窝，良久，才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喟叹，沉沉道：

    “回宫吧好不好，阿樱就当是可怜可怜我，我太想你了，想的骨头都要碎了，答应我好不好阿樱。”

    宁樱的确更喜欢庄子，她似是这种土壤里出生的一般，她喜欢这山这水，还有娘亲陪在身旁，看着娘亲一点点好起来她也欢喜。

    她喜爱的这一切都是皇上给的，她又有何种心态去拒绝他呢，更何况宁樱是心悦他的，哪怕对皇宫总带着一丝恐惧，但是抵挡不了她喜欢的人在里面，夏岐铭这样问着她，别说是皇宫了，就算是刀山火海她都跳的下去。

    两人的约定，就在这风雪之夜的暖意中落定。

    翌日清晨，雪霁天晴。

    一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停在庄子门口。玄凌早已准备妥当，静候一旁。

    临行前，宁樱与柳氏在院中相拥。柳氏泪眼婆娑，一遍遍抚摸着女儿柔软的发顶，千言万语哽在喉头，只化作一声声不舍的叹息和细细的叮嘱：“樱儿……万事小心……常想着娘……”

    宁樱强忍着泪水，用力点头，她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，掀开车帘，直到马车驶出老远，柳氏那伫立在院门口、不断挥手的单薄身影，彻底消失在视野的尽头，宁樱才不舍的放下帘子。

    马车轱辘碾过积雪未消的山路，发出规律的声响。

    车厢内，紫画难掩激动，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红晕。

    她看着终于“想通”的宁樱，凑近了压低声音：“姑娘！你可算开窍了！咱们可算回宫了！我瞧着皇上对您这般上心，回宫后，皇上必定要给您一个风风光光的位份！说不定啊，就是那顶顶尊贵的娘娘！”

    紫画心里雀跃极了，她都能想想她做了殿里掌事大宫女，来去都带着一群小丫头的样子威风极了。

    宁樱心中并无半分对此的期待与雀跃，心里很是平静，手里抱着汤婆子，颠簸的马车里她也不想给紫画浇冷水：“咱们入宫自然要低调些，别给皇上找麻烦，就当过咱们自己的小日子就成。”

    她选择回去，不是贪恋荣华。

    仅仅是因为，那个男人对她说“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太难挨”。

    她回去，是去成为他的“自在”，去填补他心底那份被她无意间窥见的孤寂。

    她不愿看他一个人。

    前路是福是祸，是甘是苦，她都认了。